第159章
它们色彩华贵,有袍有儒裙,像某个时代的印记,但它们不像是衣服了,穿上的模特也不像是人,走在t台上更像是一件件厚重的远古器物。 尘封多年的被人掘起。 很沉静,喧嚣都在背后。 模特们每一次的转身,都会引起一阵议论。 纯色润瓷的陶器转身,后背是另一个截然不同的模样,裙摆一拉铃铃铛铛响过,衣袍也好,儒裙也罢,都变成破损的模样。 慎南行看得心惊肉跳,看着令星蓝:“是真的撕了吗?” 令星蓝眼里的光迸发,点头:“撕,帅不帅?” 裂帛之声最入耳最是入人心,模特们变成一件件被砸碎或者炸出裂纹的无价之物。 这样的走秀,一次赛程也只有这一次,很疯狂,并且无可复制。 令星蓝在一阵掌声里说:“墓葬之下有的宝贝,躺了上千年容颜不衰,一旦被人不小心拿了,瞬间就会碎裂,有的甚至变成飞灰。” 他需要去和模特们上台合影说感谢词,站起来朝慎南行抛了个媚眼:“我心是美物,独自美丽,活该疯狂狂妄,若谁不长眼要扼杀,宁死宁散。” 宁死宁散。 原来他对独处一隅的喧嚣的理解,是洒脱与激烈。 慎南行对他笑了一下。 不过他没有时间去感叹令星蓝的心思有多震撼他,当自己的名字出现在主持人的口中,一颗心完全沉了下去。 每一个口令和点位他都说过无数遍,但在第一声的时候有点不知从哪里切入。 穿藕粉色礼服裙的模特是个芭蕾舞演员,她高高的盘着发,头顶的小皇冠刚闪光,整个场厅啪的一下关了灯。 漆黑一片,所有人惊呼的吸气层叠。 背后的屏幕闪了两下,很不清晰的一个闪光,闷雷响起才让人知道那是闪电。 喷雾起来,每个人被凉气包裹,冲击之下感觉像是风拂面。 模特在台上走得很轻盈,蓝色礼服裙的模特紧随其后,肩并肩。 宽大的裙摆随着走动而翻涌,稍短的一步一晃。薄薄的细纱在黑与光里像是翻滚的海浪。 又是两道闪电,藕粉色礼服裙的模特已经走到点位,踮脚转了一圈,从蓝色礼服裙的两人抬起的手臂下轻盈走过。 没人发现的渐变霞光礼服模特已经上来了,藕粉裙摆抚过,她路过了“霞光”,男模特轻轻握住她的手转了一圈。 分开,“霞光”往前走,在舞台中间和浪潮相错,音乐声适时变得低沉。 穿着最后两套衣服的模特上来,展厅变得更黑了一点,他们携带者黑沉风雨的黑云。 路过“海浪”的时候分别对着女孩低头弯腰,“黑云”“吻”了“浪潮”。 雷声轰隆而下,藕粉礼服裙和霞光同时奔赴了翻滚起来的潮。 慎南行感觉自己有点口干,每一个点位都是自己走过一遭的,就在他和陆笙阔坠落水里的那天,背景音和虚拟的场景再次把那些触感复原。 他甚至被凉得有点微微发抖。 靳祈终是憋不住了,情绪激动:“是暴风雨,是我们!” 慎南行笑:“是渺小,但比浪潮更汹涌的我们。” 最后的大舞台,有个芭蕾舞的走步,藕粉和霞色被围起来,相拥,作为浪的女孩也被两个男孩抱起来坐在肩头,裙摆晃动,风雨搅动的海浪永远不会消停。 等灯光重新亮起来,展厅里沉默了半秒,模特身后滚动的乌云和地上的烟雾散开,不知道是谁率先鼓了个掌,这些人才显示从暴风雨中的海浪里冒头,掌声雷动。 慎南行只在视频里听过这种掌声。 他感觉耳膜刺痛,一路疼到心尖,密密麻麻的。 大脑半宕机,掌声好像绵延起伏,到他鞠下深深一躬都没停歇。 整整让他耳朵彻底失聪的,是直起身来,慎南行看见陆笙阔正坐在最后一排开门的位置上,微笑着。 眼泪瞬间夺眶而出。 主持人还在打趣:“慎老师第一次参加这种比赛,得第一名难免有些激动。” 慎南行感觉到所有的模特都来拥抱他,被人塞了两张纸。 主持人还在说谢谢他给大家带来的作品,敬每一个正和暴风雨战斗的人。 陆笙阔伸了一下手,龇牙,动着的嘴形是“别哭,慎哥你好棒!” * 他们出了展厅,天已经黑尽了,令星蓝把第二名的奖杯放车上,问要不要一块去撸个串。 陆笙阔的手在慎南行的手心抠了抠。 “不了,”他听见慎南行说,“太晚了。” 令星蓝抬手看时间:“慎老师,九点半诶,你说太晚了……噢,有特殊的庆祝方式是吧?” 慎南行想踹他:“你脑子里都是什么?” 令星蓝嘿嘿一笑,领着徒弟们上了车。 从这里到机场酒店要一小时,明早他们几个人早班飞机,这个点不算早了,而且慎南行想着陆笙阔两头跑,也累了。 等到了酒店,他坐在床尾才后知后觉,问陆笙阔:“你得奖了吗?你什么时候来的?不会是提前走了吧?” 按照以前边弈说的,陆笙阔偶尔是带着冲动的,亲自发通告、从剧组请假到南交竹生找人,以及一些特殊的时间,他都会出现,带着莽撞和炙热。